如风

我愿独逍遥,入定在神庙。

有光

有光

@s个毛
说好的礼物。文笔不够爱来凑。
他们属于彼此,所有OOC算我的。
世界和平,友谊长存。


01.
如果不是新闻播报,锦户亮可能不会发现他已经和大仓忠义失联快二十四小时了。
屏幕上醒目的几个大字——熊本县地震让他有点晃神。

他记得大仓临走前给他打了个电话。那人用万年不变的疏离嗓音陈述,我要去看看火山看看草原,这几天不要联系我了。
他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锦户亮没当回事。

他安慰自己世界那么大有火山有草原的地方又不是只有熊本一处这个家伙运气一向好肯定没事的啦……
可去掏手机的手却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从通话记录里找到那人的名字拨过去。
无人接听。
锦户亮彻底慌了。

02.
新干线三小时零五分,车厢空空荡荡。
卖票的哦巴桑从小窗户里探出头来,熊本现在可是不能去了哦小哥,地震很危险。
锦户亮低头咬嘴唇。我知道的,但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哦巴桑露出担心的表情,哎呀,是有亲戚在那边吗?
不,不是亲戚。
只是……是很重要的人。

窗外景色不断退后,被锦户亮的眼眸一瞬抓住又一瞬丢弃。从摩天大楼到坑洼梯田,饶是他脾气再急躁,此刻也只好按下心绪。
轨道在脚下分开,不断伸向远方,在看不见的地方又终于汇合为一体。
火车龃龉前行,前路叵测。
幽微的颠簸里锦户亮像在浅海浮沉,单调的节奏千篇一律地重复着,让人昏昏欲睡。

与大仓忠义的相遇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面对摄像机会手足无措的少年。
丸山隆平还没放飞自我,村上信五也还没有大猩猩这个外号,安田章大笑起来比现在更腼腆,横山裕眼睛还睁得开,涉谷昴还没长出满脸皱纹。
那个时候他和大仓还不熟。
对这个人唯一的印象就是传言里家境不错,在公司见面的时候也的确都是穿着有牌子的衣服。和他们这些挤在网吧隔间凑活过夜的人不一样。
锦户亮自认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虽然他的确说过龟梨丑的让人心疼然后被对方一脚踹到闭嘴。过早知晓成人游戏规则让他学会不戴有色眼睛去看人,不要给自己树敌。
大仓对他,只是个还没长开的礼貌同期生。

03.
锦户亮一直以为命运待他不薄。
周围的人一个个出道,他始终抱着那点儿飘忽的信念。他觉得自己就该不同,就得发光。
所以后来在每张旧照片上他都笑得最灿烂。
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要为了一张东京往返的车票挨几顿饿。他和横山分一碗拉面,蛋都会被留给自己。
他后来想自己能从那样灰暗的境地里熬出来,大抵是靠着年少轻狂与一腔孤勇。

关8出道时锦户亮居然在这事儿上担了个前辈的名号。虽然比起NEWS他还是更喜欢这群没用的朋友。
结束后大家情绪有点低落,不知是为了简陋的舞台还是逼仄的空气。横山裕一直拉着他的手不经意松开,他抬起头也没找到对方的眼睛。
那年他十九岁。耳聪目惠,心高气傲。
东京容不下他,征途是星辰大海。
于是他站起来走向人群。声线稚嫩,掷地有声。
他说我要让关8成为十年后在日本乐坛屹立不倒的最独特的存在!
涉谷停了整理话筒的手。
整个团的人都看向他,因为他狂妄傲慢的发言而或失神或感动。
只有一直在最后面默默打鼓的大仓笑了起来,像这个荒芜世界最干净的一棵树。
他说啊,我也是。


他们所有的起承转合都始于这一语成谶的誓言。

04.
火车进站的时候,熊本还在下雨。
被潮湿阴冷的空气一激,锦户亮终于有点清醒。

到阿苏的火车早已全线停摆。
他从车站走出来,一路风尘仆仆,花了大功夫才租到一辆老轿车。手动档,启动起来连座位都跟着颤动。
天已经有点暗了。雨水冲刷着车窗,把各色灯光染成毛毛绒绒的光晕。要是那个人在这里,就会懒洋洋窝在副驾驶,嚷着要他把电台换到英语的频道。然后跟着晃脑袋。
明明方向感差的不行,非要在每个十字路口扒着窗户。亮,我觉得好像是这个路口。
锦户亮心情好的时候会嘲笑他,看他一脸正经地辩解。他说我才不是没有方向感,你可不要搞错了。我只是把心思都用在别的地方了。
锦户亮说嗯,都用在吃上了。
大仓有点尴尬又有点坦然,嘛,算是吧。想了想又补一句,也不全是。
锦户亮说,还有什么?
大仓看向他,眼里亮晶晶。他说你呗。

锦户亮转了个弯把车停在小巷。他想亲他。
作为一个天蝎座,他自认表达爱意的方法很简单。抱着搂着亲着咬着。最好咬坏了就能占为己有。一劳永逸。
大仓忠义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脸都憋红了。
他说锦户亮你狗上身啊?不用呼吸的?
锦户亮勾起一边嘴角邪笑。
谁让你不好好练唱歌,我气息足我骄傲,我说扑倒就扑倒。
大仓忠义嘴唇张张合合几次,末了一把把他按回驾驶座上。
他说鼓也不是白打的,要试试么?
锦户亮被人压着还是笑,他说你来啊,反正你又路痴又夜盲,没人带着你也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大仓没说话,玩儿命亲他。
他的鼻尖总是凉凉的。

05.
带着潮意的回忆像夜雨一样淅淅沥沥淋在锦户亮胸口。还没来得及带来点温度就已蒸发不见。
忽然想起,这么多年他好像没对大仓说过喜欢。
倒是大仓,一有机会就在采访里小亮小亮地叫。他说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小亮了,因为小亮长得好看嘛。小亮眼睛里有星星哦。
安田吐槽他是个死颜控。大仓就在一边笑,眉眼弯弯,八字纹很好看。

导航显示还有两小时就能到阿苏火山下。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横山打来的。对方语气有点生气,锦户亮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跑去干嘛,还嫌不够乱的是吧?一个还不够,两个都给我跑了,明天上节目要我怎么说?
车轮下坑洼积水的泥地实在难走,摇曳颠簸的车厢晃得锦户亮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觉得想吐,但又无物可吐。
他静静地听横山骂完,然后才开口。
他说裕,我害怕。
刚才还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横山裕忽然闭了嘴。
他说裕,他要是不在这里怎么办?他要是在这里怎么办?他要是……要是……

他说不出口。
单是可能再看不见那人的念头就让他无法承受。
横山裕心疼,疼法跟被人剜了块儿肉下来似的。
他们这一群人啊,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咧着嘴笑着。被轻视过,被放弃过,被讽刺过,被忘记过。他们一无是处。他们无坚不摧。
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笑不起来的时候,是真他妈的让人难过。

雨慢慢停了。
路上没有灯,也没有人。
锦户亮打着双闪在十字路口等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听见那句小亮,我觉得是这个路口。

06.
听见敲门声儿的时候大仓忠义还正睡觉。
他眯着眼睛到处找拖鞋,一只在床头,另一只被他昨晚踢进了床底下。伸长了胳膊也够不着。
他只好单脚起跳,像根弹簧似的往前蹦。边开门边想还好自己不是锦户亮,不然那个有起床气的白痴还不知道要炸毛成什么模样。
手下顿了一秒。
他从关西跑到阿苏,离锦户亮已经几百公里。却还是会想他,会想起他。
他有点嫌弃自己。

来人是酒店的服务,来通知他地震警戒已经解除,今天就可以去阿苏火山。
他收拾行囊,想了想还是把指南针放了进去。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吧。
他们已经开过演唱会,演过月九,上了红白。终于不再是需要在某个不知名小县城巡回的小乐队。不用再羡慕别的杰尼斯又有了什么新花样。
那年生日在东京一个高档酒店过的。
大仓忠义酒量不太好,被人灌了几杯就有点上头。眼前好像有无数个锦户亮在皱眉。
他借着酒意告状,说小亮你生气起来好可怕!
锦户亮本来就不白的脸瞬间又黑了几度。那你就不要惹我生气了。
大仓根本不听他的,嘿嘿地傻笑。他说小亮太容易生气啦。我喝醉了也要生气,我迷路了也要生气……
知道就好,以后再迷路我就不去接你了听到没。
说着锦户亮从兜里掏出来什么塞进他手里。

后来大仓忠义还在电台里提过一次。他语气轻快,说锦户居然送了我一块指南针当生日礼物,也太敷衍了吧。
那边锦户亮喂喂地反驳,他说我可是从外国专门给你挑的哦!省的你这个家伙总是找不准方向,哪天走丢了都不知道。不要就还回来啊!
大仓急忙把东西藏到衣服袖子里。要要要,小亮送我的东西我都要,我都喜欢。
锦户亮满意的点点头。
周围其他嘉宾很给面子地大笑,气氛融洽。
后面一句话他没说。

07.
深秋时节的草原已经有点黄了。无遮无拦的风在广袤的土地上肆虐欢呼而过,夹杂着些许细小的砂石打在脸上粗糙的疼痛。
大仓忠义独自走在登山路上。
一望无际的视野让他感觉良好。低矮的云层聚集成团,在头顶闲闲飘着似乎触手可及。平整宽阔的地面也让他很想上去躺一躺。
于是他就真这么做了。

村上信五说过大仓忠义是个很一根筋的人。
进公司的理由是想要做一个正统的杰尼斯偶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端着他的偶像包袱。也很排斥和团员们卖腐赚人气。
村上说看着吧,你要不就是假正经,要不就是个深柜。
大仓嗤之以鼻,说我这一天到晚接触到的就只有你们几个,难道我要和你们谁谈恋爱吗?不能够吧。明明那么强调不许团内恋爱的。
结果说完没多久就真和锦户亮谈起了这场捕风捉影的恋爱。

其实也没谁说什么矫情的话做了什么矫情的事。
只是有一天大仓在采访时被问到什么是喜欢。他脑子里无端蹦出了锦户亮的脸。
他愣了愣,说喜欢,应该就是和其他人相比更加在意这个人。想要见到这个人,又怕见到这个人。希望这个人快乐,又希望他能为自己担心吧。
说完仔细想想,那他还真是喜欢锦户亮挺久了。

08.
快走到火山口的时候空气忽然愈发凛冽了。本就湿润的触感挨到皮肤居然化成了水。大仓眯着眼睛看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往上走还有三分之一。要是他步速快一点,应该可以赶在雪大前赶回山下。
可是他可能会淋湿,可能会感冒,可能会摔倒。要骨折的话他那几个损友可能会笑话他到明年。
在看火山和被嘲笑之间犹豫了不到一秒,他就做出了选择。

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今年夏日祭还去神社许了愿,穿着红色衣服的巫女对他说他最终将会得偿所愿。
他其实不太明白什么是得偿所愿。每天祈愿的人有那么多,神明真的能庇佑这么多人吗?
他不知道答案。但还是鞠了个躬才退出来。

同样的神社锦户亮也来过。和同组女演员一起。
锦户亮看着女孩眼睛说喜欢,杀伤力惊人。
几个人在电视上偶尔看到,丸山感叹锦户亮这张脸挺神奇的,和谁站在一起都挺配。
大仓忠义看得心烦,二话不说就换了台。

那时他们两个维持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有一段。
除了团里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
虽说这圈儿里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都得藏着掖着,但最后都有个结局。要么秘密的结束,要么秘密的公开。
家族聚会的时候,他母亲给他乘一碗汤,貌似不经意地说。忠义呀,你岁数也差不多啦,遇见喜欢的女孩子也要多留意留意。带回来给我们也看看嘛。
他停了筷子,无意看见总精致的女人鬓角微白。
于是阂下眼睑,说好。

09.
等大雪把山路覆盖住的时候,大仓才意识到问题。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方向感,而雪后的阿苏更是白皑皑一片,连天和地的分界线都找不到。
他在雪里漫无目的地找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世界奇妙物语里那些在雪山里迷路的青年。心事重重,各怀鬼胎,最终都被覆盖。
他在火山口旁找到一处用来避难的退避壕,决定在这里等雪过去。

里面没有灯,黑黢黢的有点阴森。
大仓找了个比较靠近洞口的地方摸着墙坐下。向外眺望,视线所及皆是一片茫茫。
他并没觉得害怕。
他胆子不算大,之前跟安田一起看恐怖片。看的时候两个人都还佯装镇定,晚上时安田就躲在他房间不走。他说大仓你胆子真大,我都不敢自己上厕所了。
那时他们又窘迫又快乐,日程表和钱包都空空如也。
他说我不是不怕,只是相信在最坏的情况发生前不会死罢了。

天色慢慢有点暗,雪越积越厚,居然没有一点要小的意思。风卷着雪,在狭窄的洞口发出振聋发聩的嚎叫。
他盘起腿,把头埋进膝盖中间。
有什么膈着他的脸。
他伸手去掏,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指南针。应该用很久了,上面的花纹已几不可见。连指针都不会转动。
可他就是用力握着,仿佛所有力量都来源于此。

离开大阪进入九州地界快失去信号的时候,大仓忠义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打给锦户亮。
另一个打给自己母亲。
他说我给自己放了个假,现在马上就要到旅游的地方啦。
他说哎呀不是不带你一起去,只是又要爬山又要骑马的,怕你不喜欢。
他说对了,其实我还真有个挺喜欢的人,不过不是女生,我能把他带回家吗?

10.
锦户亮发现大仓忠义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睡了太久连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冰晶。
嘴唇冻的青紫,手脚冰凉僵硬。
锦户亮用手指去碰他的脸,没有温度。他似乎被冰了一下,手指开始不自主的颤抖。
大仓。他叫他,声音轻得仿佛不忍打扰。
他又去探他的脉搏,觉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后来才发现,跳的这么不规则的只是他自己。

大仓忠义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什么他却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人在耳边嗡嗡嗡嗡地说话。一开始听不清楚,慢慢耳鸣好一点,他才听清那人只是在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名字。
眼睛很痛,像被什么蒙住了。
他皱着眉头用力睁开,四周一片黑暗。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那黑暗里瞧出了一个锦户亮的轮廓。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
他说小亮……你好白啊……
话音没落就被人抱了满怀。抱的那么紧,连那人胸口急促又沉沉的心跳声都那么明显。
被挤得痛了,他嘶得一声,那人就赶紧松开一点点。他觉得有点想笑,他锦户大爷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温柔过。刚想开口吐槽就感觉到颈后一片湿热。
你这个白痴,以后永远!永远都不准给我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了,听到没有。
大仓沉默,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啊,知道了。
顿了顿又说,你上次说我再迷路就不来接我了。
我下次就真不来了。
大仓切一声,忽然问哎,你刚刚是说,永远吗?
锦户亮没说话,支吾着应了一声。
那你这算是表白了吗?
你怎么话这么多。

他还想再辩解,不过没机会了。
锦户亮用一个稠密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11.
他们走出退避壕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天广地阔,云淡星稀。

锦户亮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开路。大仓忠义其实有点看不清,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真实可靠。
他在想广告宣传果然没错,大草原的确会让人变得勇敢无畏。

思绪疯跑的后果就是脚下踩空,差点绊倒。
锦户亮赶紧回头, 黑暗里他的声音有种含混的温柔。
他说没事吧?是不是太黑了,要不还是等天亮再走吧。
大仓忠义摇头说不用了,继续走吧。

他们踩在雪地上行走,脚印在身后渐渐重叠。
前路依旧漫长黑暗。
大仓忠义却并不害怕,最坏的已经过去。锦户亮在他前方,他就不怕迷路。

因为他在哪里,哪就有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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