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

云上的日子

云上的日子



年龄性格都是我编的。如有雷同，算我瞎写。



Side A
在十七岁前吴磊觉得自己的青春期是被狗吃了。
既没有胸围36C的女生同桌，也没有和他一个胡同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电影小说里那些青春悸动仿佛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有的只有排行榜不上不下的成绩，一下巴的青春痘，损友两三，破车一辆。
那自行车还是他十五岁生日他妈从车库深处翻出来的古董。后座已经锈迹斑斑，少了一根铁杆。骑起来还叮咣作响，刘昊然坐过一次就发誓此生再也不坐了，说不想和他殉情。
对此吴磊嗤之以鼻，他说你懂个屁，我的自行车后座是留给喜欢的人的。就像草野彰的后座是留给野猪的。
刘昊然被恶心出一身疙瘩，在吴磊跨上自行车的时候从自己身边掠过时才想起来冲他吼不对啊，我记得草野彰的后座坐的是桐谷修二！
吴磊哈哈大笑，脚下蹬得飞快，笑声被风声传的很远。在夕阳里留给他一个没心没肺的剪影。

当然这辆破车没能坚持等到野猪，它在一个下过雪的冬天早晨报废在某个转弯。吴磊趴在地上和大地进行亲密接触，觉得哪哪儿都疼。他那个前世有仇的损友还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吴磊满脑子都是一会儿爬起来要怎么把刘昊然这样那样，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句“同学你没事吧”。
吴磊抬起头，对上一张看着特嫩的小脸。小孩裹着一条灰色围巾，脸还被冻的红扑扑。眼里写着真诚的担忧，嘴角若有若无看得见一颗虎牙。
他记着他好像说了没事。
小孩噗嗤笑了，说都磕出血了还没事呢。
他低下头只看见地面上有一点血迹，抬起头来有点迷茫。小孩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说没有别的了，先凑活擦擦吧。然后指指他的下巴颏。
吴磊接过来，机械的说谢谢你啊，然后鬼使神差接了下句，对了你叫什么啊交个朋友啊。
小孩又笑了，见牙不见眼。他说好啊，我叫王俊凯，高一五班。两颗虎牙在阳光里晃，晃得吴磊眼睛里直冒星星。

第二天吴磊就骑着他的新自行车来上学了。刘昊然对那闷骚的蓝紫色实在接受无能，说吴磊你丫摔一跤摔变性了还？你选这么个色儿让小爷我还怎么坐你车？
吴磊没理他，推着惹眼的车在校门口左顾右盼。表情倍儿严肃。
刘昊然乐了，说我去吴磊你这是要开窍？让小爷我看看哪家姑娘这么丧被你喜欢上？话音刚落吴磊的表情一瞬间就有了生气，一把剑眉舒展开带了点吹冰融雪的暖意。
刘昊然赶紧回头，然后感觉自己恐怕是几天都笑不出来了。

他看见王俊凯戴着他的灰色围巾晃晃悠悠地冲他们走过来。


Side B
钥匙碰撞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吴磊。
他脑袋正跳着疼，脱了外衣顺手一扔就摔进了沙发。像条菜市场濒临大限的鱼跳进了小鱼塘。混乱的思绪还停留在下班前经理那张流油的脸，他说小吴啊你今年有二十五六了吧？有对象了吗？吴磊笑着把他沉得要死的胳膊拿下来，说哎哟您女儿美国喝过洋墨水的我哪高攀得起您可别消遣我了。语气诚恳。
他越想最近经理无事殷勤再想想今天之后他要面对的越头疼，干脆坐起来点了一根烟。

王俊凯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他换了鞋看见吴磊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散在旁边。转身把买的外卖搁在吴磊面前。吃饭，他说。云雾缭绕里吴磊的声音听也太真切，他说等会儿吧。王俊凯瞟见他脚上没换的皮鞋，旁边是他随手丢掉的外套。突然一股无名火顺着食道烧到了嘴边。
说了多少遍了要换鞋，没记性是不是？
吴磊两脚蹭着把鞋连袜子一起脱掉，这样可以了吧。
衣服也不要乱扔。
吴磊躺着没说话。
你上个月答应我要戒烟的，怎么又……
哎。吴磊突然长叹一口气坐直，打断了他的话。差不多行了吧，我好累啊。
王俊凯还没出口的絮叨被憋在喉咙，挤得心脏和肺都隐隐作痛。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吴磊说出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某次酒醉，也许是工作不顺，也许是洗完的碗被他挑剔之后。他都记不得了。
那股火烧到了他的四肢，烧得他浑身发烫。他看着桌面上塑料袋里外卖的油汁渗出来，那是他开车绕到东四环买吴磊爱吃的店里的油焖面筋。汤水从袋子漏出来，马上就要染到旁边的纸巾。但他没有去管。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说是，我也很累啊。
吴磊终于从烟雾里抬起头来，眼角写着疑惑。他说你老板不是最近刚给你放了一周年假吗？怎么还累啊？
王俊凯突然觉得喉咙紧过头了发痒，于是他轻轻的笑了。他说嗯，还是有点累。帮你收拾乱丢的东西很累，唠叨你很累，劝你戒烟很累。他顿了一下，在一起……
他没有说下去。
但吴磊听见了。

他静静的坐着。直到火星烧到指尖也没说话。

Side A
吴磊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没太琢磨透是怎么回事。他活了十七年，也没觉着自己和其他男生有哪里不一样。也会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些小电影，也会在做广播体操时关注哪个女生胸部更大。
他就是觉得王俊凯笑的可真好看。想看见他，看见那两颗晃得他心痒的虎牙。
想让他坐自己后座上。
刘昊然痛心疾首，说我也有虎牙啊你看啊你看看啊。然后呲牙咧嘴朝他笑，快蹭到他脸。吴磊一巴掌甩开，他说不一样，他牙比你齐。
刘昊然心塞一秒，说他可是学弟啊。吴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学弟怎么了？不可以坐我后座上吗？
刘昊然说不是你他妈说自行车后座是留给喜欢的人的吗！当放屁啊！
吴磊心想对啊，我好像是说自行车后座是要留给喜欢的人的。几秒后大手一挥，那行吧，那大概我就是喜欢王俊凯了吧。
刘昊然两眼一黑。得了，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傻儿子这就要去搞养成大业了。

然后吴磊就开始不对劲了。
上学前在校门口等，放学后篮球场等，自习课班门口等，连课间休息撒个尿都恨不得跑去高一的厕所。有好一段时间吴磊就像上了马达驱动似的奔走于楼上楼下。搞得刘昊然一度担心王俊凯会把吴磊当变态而敬而远之。
好在王俊凯似乎还挺喜欢这个来去如风的学长，每次见到他都会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学长好，学长再见。一口一个学长萌得吴磊内出血，却只敢伸出手在王俊凯头顶锅盖上捋一把。手感挺好。
王俊凯的头发和他和刘昊然的都不一样。发质很细软，留得稍微长一点也不会显得毛糙，更不会随着自来卷的弧度每天都有新的奇迹。吴磊揉了几次就有点上瘾，直到王俊凯有点不乐意地把他手打下来。学长，你这样我长不高了要赖谁。
吴磊嘿嘿一笑，不怕不怕，你才高一嘛。
王俊凯突然伸手在他头顶比一比，刚好能到吴磊的耳朵尖。他看起来有点泄气，却又马上笑着望向他，是呀学长，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他本来就长得很妙。眉是剑眉，本该和吴磊一样英气。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睫毛长却不翘，低垂下来一派温柔。哪怕被他平白看一眼也带几分缱绻。
孤意在眉，深情在睫。吴磊晕晕乎乎地想，这样的小少年总归是要慢慢长大的，等他长到和自己一般高可怎么办呢？


Side B
王俊凯就这么搬离了他的公寓。
东西不多，一个纸箱。王俊凯抱着站在玄关等电梯，背影单薄。吴磊抿抿嘴唇，拿了车钥匙去接纸箱，想送送他。王俊凯把胳膊收的更紧些，抬眼看他说谢谢不用了。
吴磊才发现王俊凯已经可以平视他了。
记忆里少年总带着点水光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总是干净清爽。眼睛里看进去没那么弯弯绕绕，直白的写着此刻的心情。王俊凯不知何时成长成了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吴磊伸出去的手只好无所适从地收回来摸摸鼻子，他说好吧，那有什么事再联系。

成年人的世界不谈过错。
因为几乎所有事都不能一概而论。他说不出来他和王俊凯谁有错，似乎谁都没有错。其实他们连架都很少吵。王俊凯以前还爱和他掰哧些鸡毛蒜皮，而他爱看王俊凯气急败坏的样儿。总是贱兮兮凑上去哄，哄不过来就把人按在床上亲。吴磊深谙王俊凯的点，每次都能把人哄的没脾气。他也不知道王俊凯到底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实话他也不是很在乎。
他想王俊凯只要在他身边，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一次忘记为了什么，大抵是速度与激情第几部最好看这种问题，两个人冷战了一天。王俊凯不知道在菜里扔了几把辣椒，把吴磊辣得流泪不止。
轮到吴磊洗碗。他擦完手走出厨房的时候刚好看到王俊凯在客厅拨弄他的吉他。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腿。一条盘着一条搭在沙发边晃来晃去。前额发散着刚好在他眼下留下一小片阴影。手指不算长，但骨节分明一看也有力量。而这手此刻正像有魔力一般拨弄琴弦。
王俊凯喜欢周杰伦。连学吉他也是因为他。吴磊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歌手。他天生音痴，对所有带高低音的东西都敬而远之。王俊凯曾问他最喜欢谁的歌，吴磊笑的阳光，我最喜欢你。

微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窗帘随风飘动。王俊凯跟着和弦唱，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话音没落被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说好了小凯，你猜什么？你是对的。我站你边，永远站在你这边。
王俊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向后仰过去。一个吻正好落在他额头。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继续唱下去。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Side A
古城总是漫长的冬天似乎也走得快了些。等到小区里那株樱花开的繁茂的时候，吴磊和王俊凯已经是可以勾肩搭背的关系了。
王俊凯不再是王俊凯，变成了小凯。
吴磊不再是吴磊，变成了三石。
刘昊然也不再是刘昊然，变成了日天。
一起刷过夜开过黑一起网吧三连坐。王俊凯看着乖得出血开了游戏翻脸不认人，水准居然不比多吃一年盐的两人差。刘昊然哭丧着脸眼睛都快看不见，他记得吴磊叫他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小凯水平肯定菜我带你去虐他！结果进来才知道人家俩是一队的，然后眼看着就被一个大招秒了。始作俑者还笑眯眯看着他说日天哥哥这局运气太好了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刘昊然也眯起眼睛和蔼的笑。
呵呵，去您们的小西瓜。

高二的最后一个暑假。他们年纪组织了一次出游。吴磊提议，刘昊然组织。不用说王俊凯当然也跟着去了。
去的是一个海边的小渔村。
一群内陆来的小孩看见海就跟见了刚被从牢里放出来。王俊凯也不例外，鞋也没脱就尖叫着跑了出去。刘昊然扭头对吴磊说，你家小孩要疯。吴磊推他一把，说你别装了我看你兴奋地脸都红了，别压抑了好吧。
然后刘昊然扔了包就跑。一转眼就没了。
吴磊老家上海，对这点水还算压抑得住，只是帮他们这群人看会儿包。结果还在找地儿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吴三石！吴三石！
他回过头，看见王俊凯脱了外套正举在头顶当帆向他狂奔。王俊凯笑着喊着，虎牙在外面着凉，笑的满脸猫纹。夕阳为他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世界在他背后。连时光也追不上他。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那对虎牙戳了两个洞。一个呼呼往进注入叫王俊凯的液体，另外一个发了疯一样往外倾泻着另一种。他花了很久才想出来那叫喜欢。
于是他张开了双臂。

那大概是他们最接近成人的一次。
傍晚的海风带点鱼腥，咸得刚好。篝火时不时爆出一点火星，把旁边人的脸映得神采奕奕。月光，音乐，海滩，啤酒。吴磊觉得这个夜晚简直就是为他准备好的一样。
王俊凯的小腿贴着他的。连温度都刚好。
其实酒精的味道不算太好，有点苦。他不知道大人为什么都喜欢这些，但还是狠狠的喝了一口。
他叫了一声王俊凯。看见对方转过脸来。
他说王俊凯，其实我……
我喜欢你。女生的声音响起来，吴磊回过头看见他们班一个女生。脸色红得不太正常，手心里捏着一串烤青椒。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还要大一点。吴磊，我喜欢你。她顿了一下，很久了。
吴磊楞在那里，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

Side B
刘昊然托着下巴靠着吧台，表情有点无奈。他说这次真分了？
吴磊已经喝完一杯，手边还有几个空杯。
刘昊然轻叹，然后转头替他要了一杯水。服务员长得很白，脸上有颗痣，看着年轻的要命。开口却是标准的低沉京腔，好的先生。走路歪歪扭扭，带点不经意的慵懒。
吴磊把杯子推到一边，无来由的开始烦躁。他看着好友在旁边喋喋不休，思绪却完全没法集中。好像踩在云里。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看过演唱会。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这些娱乐活动。电影，游戏，演唱会。王俊凯喜欢周杰伦，刘昊然喜欢陈奕迅。他有时候也会陪着去。拿着荧光棒像无数陪女朋友来的男生一样心不在焉。
年少的时候陪喜欢的人做什么都觉得心动。也许不是喜欢对方，只是喜欢当时的时光，当时的自己。
曾经的吴磊非常想长大。想赶紧跳过少年期，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想他们中只要王俊凯一直是少年就好，他要保护他。而当他真的比同龄人快一步迈进成年人的世界，欣喜过后他才觉得有些空虚。
他怀念，但他绝不回头。
所以王俊凯后来再提起去看演唱会，他都是敷衍。下次吧，最近太忙了。如此几次，王俊凯也就不再提。

愉快的时光也是有的。
只是在冗长的平淡生活里偶尔出现，还没来得及激起波澜便归于平线。相比之下疲惫和烦恼总是显得那么明显。他们无意相互怪罪，却总是事与愿违。
吴磊的脑子乱七八糟，像万花筒一样折射出无数的片段。光怪陆离的无数镜面一闪而过，在他眼前消失不留痕迹。
说过的喜欢，流过的泪，吵过的架。全被时光打磨成石头，沉向水底。全部被包括在一句我好累里。连再提起的力气都没有。

刘昊然把水放在他面前。
身后小舞台上新来的小歌手开始浅吟低唱。刘昊然回过头却只看到小服务员黏糊糊的笑脸。
他突然问，吴磊，如果你有时光机，你想去过去还是未来。
吴磊的目光不动，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他说，昨天。

Side A
吴磊当然没有答应女生的告白。但是没几天整个年级都在传了高二的那个小帅哥谈恋爱了。那个年纪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学习，什么都能成为新闻。
王俊凯从那天起就没怎么和吴磊提过。甚至有一点刻意的回避。
吴磊内心有鬼，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怜刘昊然夹在中间，无比尴尬。他非常无语，说你又不喜欢那女生干吗不告诉他？
吴磊其实也不清楚。他觉得可以直接的对王俊凯说出我不喜欢她，但是那份直接说我喜欢你的勇气却一去不返。只有一次，而他错过了。
他也不敢去想王俊凯为什么要躲他。他猜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只是不说就当没有这回事。可是那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王俊凯和吴磊，只能是兄弟。

吴磊一个月没有去找高一晃荡了。王俊凯就真的一次也没来找过吴磊。连刘昊然看着吴磊的样子都觉得有点难过，也只好拍拍他的肩。说没事，买卖不成情谊在。
情谊要是也不在了呢？
吴磊推着自行车，突然想到刘昊然在他身后喊不对啊，草野彰的后座上好像是桐谷修二。他想王俊凯到现在也没坐过他的后座。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坐了。

刘昊然看他这样，问他没事儿吧。
吴磊一摆手，失恋呗。还能有什么事儿。
结果不出一周就出事了。
那个跟他告白的女生有一个追求者，挺疯狂的。不知道从哪听说他的女神喜欢吴磊。当天就带人把吴磊堵到校门口了。
哥们在高二有几分名气，听说在社会上认识些人。吴磊推着自行车，心想我还挺受重视。看着样子怕是把他所有能用的力量都用上了吧。嘴上也没停，他说哥们，这么多人对我一个，不公平吧。
那人笑笑，说欺负你不用公平。
吴磊想这次也是碰上硬的了，不知道刘昊然这个掉链子的什么时候能出来。他瞟了眼手表，打算磨三分钟。三分钟那家伙不出来就弃车跑。他不是日剧里的热血少年，也不想被打成残疾。
于是他冲对方喊话。喂哥们，咱们商量商量吧！
那人又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张开了嘴准备说话。可惜还没出声，就被一把吉他砸中了脑袋。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磊目瞪口呆看着王俊凯向他狂奔过来。一如在海滩那个把风甩在后面的少年。他长腿迈上吴磊那闷骚的自行车后座，终于脸上有了表情。
他说吴磊你丫傻逼吗！骑啊！

Side B
吴磊做了个挺长的梦。
梦里王俊凯又回到了高一的模样，穿着校服，理着妹妹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知道看到王俊凯的时候自己心里那两个早已愈合的洞口又裂开了。
呼呼地往外漏风。

他是被短信吵醒的。刘昊然的短信一向花里胡哨长的要死。吴磊花了一会儿才从字里行间分析出来大意。今天居然是他的生日。
刘昊然心情听起来不错，说给他买了蛋糕。最后还隐晦地表达了自己也脱单了，要带男朋友过来。
吴磊盯着看了半分钟，才确定他没发错。
他回复，你这么时候口味变了？哪家良家妇男这么惨被你看上了？
对方秒回，别嘴欠，你也见过的。就那天酒吧那小服务员，好玩儿着呢。
吴磊乐了，回复你认识人家几天啊悠着点啊。
又是秒回。我家小董可爱着呢。
吴磊当时就把手机扔了。对这个见色忘友的朋友也是绝望了。
他四处瞟了一圈，看见自己最近弄的乱七八糟的房间。想想一会儿还有生人来，只好认命地爬起来开始整理。

他刚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连开关都没来得及点就听见了门铃声。他被吓一跳，心想刘昊然这家伙来得也太快了点。又看看还是乱七八糟
的房间，干脆放弃了自我。
门铃又响了一声，吴磊小跑过去。被拖鞋绊了一下差点和地面亲密接触。他嘴里骂骂咧咧着，刘昊然你丫着什么急，多等会儿怕把你小情儿累死啊！说着猛的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却是一脸严肃的王俊凯。
吴磊刚准备好的脏话戛然而止。他有点磕绊，你，你怎么来了。
王俊凯对上他的眼，也没退缩。他说我来拿点东西。
吴磊侧了身让他进来。

王俊凯眯着眼睛把整个房间扫描一遍。
吴磊跨过一堆啤酒罐把桌面上的垃圾扒拉到垃圾桶里，有点局促地说最近有点乱，你别介意啊。
王俊凯看他一眼，嘴角似乎有点松动。
吴磊赶紧接下一句，啊对了，你来拿什么啊。
王俊凯没理他，走进卧室一会儿出来。把手里的东西亮给他看。那是他们高中的校服。白绿相间，以前他们总笑话像大葱。刘昊然就说你们懂个屁，这说明我们就像这葱一样，最青葱的岁月！
吴磊看着那校服，突然想起那天王俊凯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吴磊脚底下蹬得飞快，风灌进他的校服里像一张帆。他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可以飞起来。
王俊凯突然开口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吴磊问他你说什么。
于是王俊凯就大声的喊。
他说吴磊，我站你边啊，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王俊凯越过他的时候他还在发愣，于是王俊凯停了一秒。他听见王俊凯说对了，生日快乐。
吴磊条件反射般拉住了王俊凯伸向门把的手。王俊凯回头看他，桃花眼底终于隐约有了一点水光。孤意在眉，深情在睫。被这样的眼平白地看一眼就带几分缱绻。

门铃声响了。
吴磊却没有去应。
他想让刘昊然他们等着去吧。
这是属于他和王俊凯的时光。

是他们共同分享的秘密时光。
是冬日里灰色围巾下可爱的虎牙。
是海风夕阳勾勒出美好的少年轮廓。
是草野彰自行车后座上大笑的桐谷修二。

是踩在云上的日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