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

半夏01

半夏



万哥哥点的梗，乡村爱情故事。
村霸与村草的故事。
我先占个坑（


一.

这年的夏天实在热的邪乎。

烈日炙烤。土狗趴在阴凉地儿化成一滩。
偶尔有风里头也卷着热浪，喘口气都能烫着嗓子。
街上少有人烟。只有做买卖的才在有人光顾时露一面，又匆忙躲进屋里。

村口小卖部是人气最旺的地方。

下到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崽儿，上到像吴磊这般的高中生，都一股脑挤在靠里的游戏机旁。
一个蹦一把。
吴磊靠着苦练几个假期的手速赢了一溜儿透。
有人赞叹不已，也有人骂骂咧咧摔了蹦喊着再来一把！
吴磊也不恼，悠哉悠哉往后一靠。从人群里露出一张漫不经心的脸。
“老万！来半个西瓜呗！”

老万其实并不老。
论年龄只比吴磊大五六岁。但因为爱穿一些老气横秋的衣服又总爱皱着眉，就被吴磊生生叫到了中年。
“小兔崽子一天花不了几个蹦在我这蹭空调，还得我免费送几个西瓜？要不然我再管你们晚饭得了呗？”老万的声音从外间传过来，不知道谁说了句那也行，惹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吴磊带着笑意，没理。
果然过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把一盘切好的西瓜扔在旁边桌上，扔完转身就走。
“诶老万，管不管晚饭啊？”
“管！管揍！”

小兔崽子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很快里屋就只剩下街机音乐跟摇杆的声儿。

“就要入伏了啊……”
老万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把摇扇，拿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
老旧的藤椅嘎吱作响。
伴着像也快被晒没电的收音机。
他很快昏昏欲睡。

二.

王俊凯进村的时候就赶着这么一个天气。

他拖着行李费劲地绕过路上一个个大坑。
汗还没掉到下巴就被晒干，连影儿都不见。
他想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回来过暑假。
一周前他妈给他打电话，说的情真意切。说他奶奶在农村很想他，希望他能回家看看她老人家。又再三担保这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绝不复他记忆里的贫瘠之象。
王俊凯翻个白眼。
“说人话。”
“哦。意思是你奶奶给你装了wifi。”

十几年前他就住在这个村里。

那时他那个比课本里戴金丝边圆眼镜的学究还讲究的爹还在当官。
虽说挂着个村支书的闲职，其实管得很少。只在有新的红头文件下来时做做样子宣传。还不如他帮不识字的农户写书信来的多。
他妈总说他职务不大，事儿却管得不少。早晚要把自己累出毛病。
他爹就假装听不见，乐呵呵地晃出门去了。

也没什么爱好。只一条。
每日饭毕必吃茶。还要吃好茶。
每每有人送新茶过来，他爹就喊他去尝。
红茶。绿茶。黑茶。偶尔也有舶来的品种。
他总也喝不出所谓的回甘。
爹倒也不说什么。只笑吟吟再洗，再泡。
烟雾氤氲，茶香满室。
他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

后来他爹被一纸文书调回了市里。
只有王俊凯的奶奶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说住了一辈子了，习惯了。王俊凯不知道这山不灵水不秀有什么舍不得，想来想去也只有他爷爷被埋在后山岗上。
于是他爹妈就只好经常打电话，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把老人接去城里住一段。
至于这里，他再没有回来过了。

于是吴磊揉着有点看花了的眼睛走出小卖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在那查具体地址的王俊凯。
他穿着件水洗牛仔外套，脚上蹬着双新款球鞋，旁边是到他腰的一看就不便宜的行李箱。整个人散发出和这小乡村不太符合的气质。
看着看着吴磊的病就犯了。

他从小就有个毛病。撞见好看的男男女女都要凑近了去看一看撩一撩。他妈说他还在吃奶的时候就知道哪家的姑娘长得俊，追着人家喊媳妇。
这盘正条顺的往眼前一戳，吴磊就跟一阵歪风似的吹到眼前。
“诶，这是迷路了？”
王俊凯抬头看见来人，没说话先笑。俩虎牙直晃眼。
吴磊觉得这一幕眼熟。

他玩儿命似的盯着人看。
王俊凯冲他眨巴眨巴眼。
完事他终于一拍大腿。
卧槽！这他妈不是那谁家那小虎牙子嘛！

三.

小虎牙子是吴磊给王俊凯起的诨名。

小时候的王俊凯长得慢，明明比吴磊大半岁却看着嫩的不行。留着妹妹头皮肤又白又细，跟颗剥开了的花生一样。尤其一笑起来两颗虎牙，别提多可爱了。
那时候全村还只有村长家买了电视。于是一到傍晚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来吴磊他家蹭电视。能坐的地方都挤着人，连只蚂蚁也挤不进来。
新闻联播后面就是大热的日本电视剧悠长假期。
长发飘飘的山口智子把刚要开窍的吴磊迷得够呛。
有次吴磊正在发花痴扭头看见人群里白的反光的王俊凯，一时间福至心灵。
小虎牙子！

王俊凯听见这名字扭头就走。
吴磊赶紧追上去帮人接过行李，“诶我这不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生气了？”看没人回应又嘀嘀咕咕，“再说小虎牙子这名不挺好听的么……”
被王俊凯目光一剜立马噤声。
安静了没几秒又旧态复萌，“不是，你怎么回来了？”
王俊凯好不容易理他，“我回来看我奶奶。难道回来看你啊？”
吴磊被呛了一下也不恼，嘻嘻哈哈带着王俊凯往村里走。边走边偷瞄人，明眸皓齿越看越觉得好看。比起小时那个白团子似的小人更招人喜欢。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王俊凯，只好模棱两可地叫喂。
“你现在已经上大学了吧？在哪呀？”
“嗯。大一了，在B市医科大学。”
“我靠王俊凯你出息了啊！以后是不是就是大医生了？”
王俊凯略有点害羞咳了咳，“八辈子的事。”
吴磊嘴上调戏人家不停，王俊凯虽然不说话，嘴角却一直挂着点微笑。他从小就是这样，话不多，哭笑都收敛着。什么都写在眼角眉梢，只有熟识的人才会去读。

快走到一半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岔路。
王俊凯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
吴磊认得那条小路，一直顺着走能走到一个小池塘。再小一点的时候他年年夏天都拉帮结伙去划水。
一群精瘦的小兔崽子从这头折腾到那头，晒得通红。时不时还会被池底的石头划伤了腿也照玩不误。只是回家里免不了被大人一顿打骂。
王俊凯是不跟他们一起玩的。
他总是抱着本在吴磊看来有一千页那么厚的书，坐在自己家院子里。吴磊记得他身上常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他不喝茶，但觉得那香气莫名的好闻。
于是他就总爱扒着人家大门，露出一个豁达的脑门。“哎，小虎牙子！哎哎！捉知了来不来？”
王俊凯就抬起眼，幽怨地摇摇头。
“来嘛！我们捉完还要去烤，美着呢。”
王俊凯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头摇的幅度更大了。
吴磊还要再劝，周围的小伙伴已经嘻嘻哈哈闹他了“哎吴磊人家都说了不来了，你怎么老要撩人家？他是你媳妇儿吗？”
吴磊依旧笑嘻嘻，“也行也行，这媳妇儿我要的。诶媳妇儿！”他转身，“我晚上再来看你！”
王俊凯扭了头去，不再看他。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