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

半夏03

半夏

王老师的眼镜是我永远的苏点。



六.

吴磊在家左等右等，从晨光微曦等到红日当头也没能等到人。
他挨着性子把手机里卡了几天的游戏关卡刷了又刷，却总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屏幕上的大boss对着他张牙舞爪。看着心烦，他转身把手机扔到床上。整个人也顺势直接摔进床里。

不知道王俊凯在做什么？
是在翻他那些晦涩的医学书籍，还是在和他奶奶聊天呢？
今天还会不会来找他了？

他忽然想起王俊凯昨日迷路时迷朦的模样，才意识到根本没有对人家报备家门。于是鲤鱼打挺跳下地来就往外奔。
他妈抱着刚买的半个西瓜被他吓得往旁边一躲，瞪大了眼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死孩子，路不会好好走偏要飞！”
吴磊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又生生折回来。他妈手上的西瓜被截了胡，更是不解。“诶你拿西瓜干嘛去？我还没切好呢！”
吴磊人已经跑远了，声音才飘回来。
“去拜师！”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吴磊跑得满头大汗。
院子里的串儿狗抬眼瞧了他一眼，似乎想叫两声给主人提醒。尝试了几次，架不住脑袋，又挣扎了一下放弃了。
王俊凯奶奶听到动静掀帘子出来，认出这个少年忙招手道“快进来快进来，怎么热成这副样子。”说着就拉着他进了屋子。
吴磊答应着把西瓜放在木桌上，来不及擦擦汗只顾着左看右看。
“小俊在睡午觉呐。”奶奶招呼他坐下，“用不用我去叫他起来？”
“不用不用不用。”吴磊连忙摆手。“我就是来给你们送点西瓜，凉快一会儿就走。”说着才感觉整个嗓子到胃都快冒烟了，于是才可怜巴巴抬起头，“奶奶，有水吗？”

一切两半，等分去皮。
西瓜汁甜肉美，吴磊抱着盆吃的风生水起。吃的高兴了还点评一句这瓜真甜，丝毫没记起这西瓜是谁从家里抱过来的。
奶奶笑眯眯瞧他，是长辈看晚辈的欢喜模样。
“磊磊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昨天小俊才刚回来你就知道啦。”
吴磊一口西瓜来不及咽下去，心想那我肯定知道啊。昨晚上还是我给他带回来的呢。话还没出口只听得里屋门吱呀一声。

出来的人比例匀称，四肢颀长。却穿着件洗得有些旧了的老头乐和大裤衩，露出白的反光的胸口。头发大概是蹭得久了炸起来一小咎儿。眼神朦朦胧胧渗出些水光。
王俊凯还有点迷糊，揉揉眼。
“你怎么来了。”连尾音都带着点没睡醒的迷倦。好似某种还没睁眼的奶猫儿张张嘴，还闻得出奶香。
不知怎的吴磊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应该是难得一见的。他条件反射把嘴里半口西瓜吞下去，“我来找你玩儿啊。”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儿，改口道“不对不对，我来找你学习。”
王俊凯还没说话他奶奶先笑了。
“磊磊这是突然开窍了哇？好好好，刚好小俊总在家里陪我我也怕他无聊。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没事也出去玩玩。好事好事嘛。”
“您放心。”吴磊把胸脯拍的响亮，“有我在绝对不让小俊无聊！”
王俊凯终于有点清醒了，觉得吴磊这句话实在槽多无口。也不想去说他怎么叫自己小俊。
顿了顿才问，“找我学习什么？”
吴磊一套说辞已经在肚子里演练了几遍，根本不打绊子。“我妈说了，你学习好是高材生。我今年高三了，成绩得有质的突破才能考上大学。所以想让你给我补补课。”
王俊凯的表情显得有点微妙。像是有点拿不准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眉头紧了紧，嘴唇始终抿着一言不发。

“小俊你不是在市里也在给初中生当家教吗？教教磊磊没问题的吧。”
“不一样。吴磊是高中生，而且是高三生。”
吴磊急忙插嘴，“没事儿我水平可能还不如初中生呢，你别有压力。”
王俊凯又无语了。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安慰。
最后在奶奶不断的撮合下王俊凯还是妥协了。
他伸手把头顶的呆毛往下按了按。
“那我换件衣服。你等等我吧。”




七.

换了件白色T恤，王俊凯跟吴磊回了家。
被吴磊的妈妈拉着手夸了几轮，王俊凯的脸已经笑僵，只剩下机械的“没有没有”“一般一般”。吴磊插着手在旁边看热闹，觉得这样的王俊凯挺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感觉王俊凯的后脑勺都写上了几个大字“SOS”，这才想起把他从漩涡中救出来。
拉人，后拽，关门，反锁。
“妈，我俩学习了啊。不用管我们了。”说着吴磊转身，脸上表情有点抱歉也有点狡黠，“我妈是不是有点烦人？她就那样，话说起来没完。”
“没有。”王俊凯回答，却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阿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热情。”

吴磊的房间倒真的比想象的要规整些。

墙上贴了蓝色的壁纸，清清凉凉。家具也都是暗色，样式都不新了，却都保存的很好。柜子里林林总总摆置着吴磊喜欢的小物事。灌篮高手的漫画，堆了灰的同学册，哪个女生送的一罐纸星星。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
王俊凯把包放下，“你的课本和练习册呢？”
吴磊嘿嘿一笑，弯腰从床底翻出一箱新书。从书皮到内里都干干净净。
哎。
王俊凯忽然觉得前途有点黑暗，于是他说你把灯开开吧。

吴磊爬到床上把窗帘拉开，一瞬午后的阳光就倾泻而下，铺满了整个房间。在玻璃的折射下在深蓝墙壁上映出潋滟的水波纹，宛如置身浅海。
“坐吧。”吴磊把床边摊着的电脑推到一边，给王俊凯腾出个位置。他自己则坐在桌边的椅子。
王俊凯在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一副乌金边的眼镜，在吴磊灼灼的目光里戴上。

王俊凯的五官都长得不错。
吴磊之前只注意到他的桃花眼和小虎牙，这会儿架上了眼镜才发现他的鼻子也挺高。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在镜片上刷过，也似乎在吴磊心尖滑了滑。
“好了。你想补哪门课？把课本拿出来吧。”
王俊凯说完才发现吴磊没反应，就扭过脸看他一眼。这一眼本是疑问，却因为他本身长得好看，平白无故沾上点暧昧。
加上眼镜后的王俊凯整个人有一股静然的气质。走错了时光，混淆了朝代。像是迷糊的书生，又像温文的国文老师。
王俊凯发现吴磊心不在焉，于是用指节敲敲他的脑袋。“喂，醒醒。”
吴磊这才从这白日梦里脱身，却还是托着腮帮子问“诶王俊凯，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好多女生喜欢你呀？”
王俊凯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发现你是真的好看啊。”吴磊有些羡慕又有些丧气，“我以前还总觉得是我是村里第一帅。今天算是认清现实，封给你吧。服了服了。”
王俊凯气乐了，“那我是得谢谢你。”
“好说好说。”吴磊也乐，又说“诶你再看我一眼。”
“做什么？”
“好看呗。快再看我一眼。”
王俊凯被他惹的无奈，只好又看他一眼。
只见吴磊抱着胸口就要往后倒。
“王俊凯啊王俊凯，你戴眼镜太了得了。以后要是碰见喜欢的姑娘不用告白，戴上眼镜看她一眼就足足够够的了。”

他向后倒的太快，没有注意到人悄悄红起来的一丁点儿耳梢。王俊凯伸手捏了捏，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直到那绯红下去才轻轻咳嗽一声。
“好了。”王俊凯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又把他在椅子上摆成一个正襟危坐的样子。
他的语气像极了学堂里的老师。
“要上课了。坐好。”

未完